经过多年努力，花卉已经成为云南高原特色现代农业的优势产业之一，云南目前已经成为全国鲜花第一大省、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鲜切花交易中心及全球新兴三大花卉主产区之一。习总书记2020年1月考察云南重要讲话中也盛赞云南是“世界花园”。2019年，全省花卉种植总面积达到175.6万亩，花卉业总产值达751.4亿元。其中，鲜切花种植面积25万亩，产量139亿支，产值120亿元;盆花种植面积12万亩，产量5.8亿盆，产值135亿元，分别占全国鲜切花总产量的70%和高端盆花市场的40%。然而，新冠疫情对云南花卉产业的发展给了重大打击，除造成了直接经济损失以外，也暴露出本产业存在的不少问题和困难，需要在反思中探索高质量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一、高质量发展存在的问题

　　高质量发展已经成为中国经济的基本面，更应该是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基本方向。云南发展花卉产业有得天独厚的气候优势，不仅可以生产各种各样的花卉，而且一年四季都可以有鲜花。但是，由于起步晚等原因，云南的花卉产业发展已经面临诸多制约，高质量发展需要研究解决诸多问题，这些问题不是新冠疫情造成的，但在新冠疫情下充分暴露：

　　一是缺乏自主品牌支撑。表面上我们叫做云花，但实际上真正具有云南自主知识产权的自主品牌很少，多数品牌都是欧洲和西亚国家的。这使得云南花农和花企处于产业链的末端，也就使得其产品处于价值链的中低端。就以开远现代农业园区的“七彩云菊”来说，主要品牌都来自于以色列及欧洲国家，我们买的都是别人的专利和品种。“云花”其实没有“心”，没有以品牌为标志的核心竞争力。

　　二是产业链较短。云南的花卉产业以鲜切花和盆花为主，没有上游的种业，大多生产资料也是从沿海省份、甚至国外进来的，尽管40%多的花卉出口，大部分产品占国内市场份额的50%以上，但没有形成相应的仓储物流和营销体系，即没有下游产业支撑，这在此次新冠疫情中暴露很彻底，尤其是昆明以外的地区。由于没有仓储物流体系，尤其是完整的航空物流体系，当陆路交通运输受阻以后，导致大量鲜花不但出不了国门，就连省外都很难运输出去。多数花企及花卉产业园区对以网络为主的新的营销体系的建设重视不够，当订单无法兑现时，只能让许多鲜花在等待销售中凋谢。业内人士估计，云南此次新冠疫情不仅导致20亿支鲜花卖不出去，而且卖出去的价格也连成本都不够，直接经济损失在100亿元左右。有的企业生产和生存能力因此受到威胁。更严重的是，即使是生产，我们也以观赏花卉为主，食用和保健用的花卉品种不多，深加工严重不足。

　　三是品质有待提高。质量兴农、绿色兴农已经成为农业发展的新方向，也应该是花卉产业发展的大趋势。但长期以来，云南的花卉产业以传统的石化农业为主，大水大肥大药是其典型生产方式，这不仅影响到花卉产业本身的质量效益和竞争力，而且对本产业的可持续发展造成影响，更可能威胁到农业的安全，尤其是土地的质量安全。近年来，花卉种植区不断向昆明以外区域扩散，表面上是产业的扩张，但实际上是产业的转移，背后的原因就是一些地方的土壤已经使鲜花生产难以为继。而随着人们消费水平的提高和健康意识的提升，低毒无害成为人们购买鲜花的重要标准，这也将影响到鲜花的市场结构，进而需要考虑其供给侧结构如何改革。

　　二、恢复产能面临的困难

　　以上问题是云南花卉产业发展中面临的重大问题，这些问题使得其抵御此次新冠疫情的能力大大降低，加之云南花卉产业自身具有很强的季节性等特点，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可能是云南诸多产业中最大的，因此恢复产能面临不少和不小困难。

　　一是严重的生产损失使多数花企和花农的资金链断裂。云南的花卉产业是外向度高且季节性强的产业。春节前后历来是花卉销售的黄金季，销售收入几乎占花企和花农全年的一半。2020年，大部份花卉生产主体1-3月份生产的花卉品种和上市时间都对准春节、情人节、三八节的销量和价格高点，为此准备了大量的花卉产品。但受突如其来的疫情影响，花卉终端市场消费锐减，产品销售基本停止，导致花卉量价齐跌，损失惨重。最直接的就是多数企业和花农的资金链断裂，许多企业面临产能难以恢复的困难。加之第一季度正好是订单高峰期，由于疫情导致订单退单率达90%以上，直接影响了全年的订单量及正常的生产运行。

　　二是复工复产面临生产周期的困惑。新冠疫情使多数花企也一度停工停产，这不仅使鲜切花的生产周期受到影响，而且使花卉苗木生产企业的生产受到很大影响，短期内难以全面恢复生产，加之相关产业才刚刚完全复产，花卉生产物资如种苗、花盆、肥料的购进和运输都面临不少困难。另外，花卉非生活必须品，在不能准确预判疫情结束时间的情况下，企业和农户难以作出适当的生产计划。

　　三是产业信息难掌握。疫情正在全世界蔓延，不仅国外的市场信息难掌握，就连国内的市场信息也不完整，花企、花农面临产销需求不明确的困惑，多数都还没有确定的生产和营销计划。加之，鲜花由于存放时间短，零售物流运输体系没有完全建立等原因，多数花企和花农没有建立完善的网络销售体系，导致供销不畅，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复工复产。

　　四是相关政策落实有一定难度。尽管从中央到省都出台了许多鼓励企业复工复产的优惠政策，但落实过程中面临不少阻力，如要求金融部门给予必要的金融支持，但商业银行处于自身角度考虑，对于没有偿还旧贷的企业，很难再追加新的贷款。单个花农尽管可以申请小额贷款，但由于数量有限，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政策性银行针对花卉产业的扶持政策也较少。

　　三、对策建议

　　面对困难，地方政府和行业主管部门要求企业和农户采取了必要的生产自救措施，这解决了一部分问题，但就花卉产业来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为此，需要我们高度重视，直面问题和困难，长短结合，综合施策，让云花成为云南的花，而不仅仅是云南生产的花。

　　一是以政策落地帮助企业保住和恢复生产能力。要把2020年云南农业发展基金的投向重点放到产能维持和恢复方面，针对花卉是受疫情影响最大的产业，尽可能通过贴息贷款等方式，给花卉企业追加必要的生产性贷款;同时，能够通过金融主管部门出面协调，让省高原特色农业产业发展基金将投入重点放到花卉产能的恢复上。最重要的是要结合当前正在开展的基层复工复产调研活动，深入研究政策的落地和落实情况，采取更加有效举措落细落实。

　　二是以种业振兴带动品牌创新。品种是品牌的魂，抓品牌创新，需要以种植业振兴为先导。要充分发挥云南植物王国和高原气候等独特优势，下决心解决品种问题，依托“国家观赏园艺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由省农业科学院花卉研究所及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牵头，积极争取国家科技部等部门的专项支持，实施花卉品种选育工程，力争5年内培育10个左右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花卉新品种，让云花真正名副其实，并以此带动品质提升和品牌建设。

　　三是以结构优化带动品质提升。突破鲜花主要是用来观赏的传统概念，拓展花卉的用途，大力发展食用、保健类花卉产业，在使花卉产业结构得到不断优化的同时，提升花卉产业的品质。短期内可以以鲜花饼为龙头，大力发展花卉食品，而长期来说，需要大力发展花卉保健品，并带动鲜花加工业的快速健康发展。以“十四五”规划为契机，认真研究云南花卉产业的结构问题，降低鲜花的季节性影响和物流不便的影响，不断丰富“世界花园”的内涵，提高云花的美誉度和竞争力。

　　四是以产业融合带动产业升级。提高鲜花乃非生活必需品的认识，在稳定种植面积、优化结构的同时，强化花卉产业的融合发展。除了突破品种限制、大力发展鲜花食品和花卉保健品外，大力发展相关配套产业，重点是上游的花卉配方专用肥、生物药剂以及花器用品，以及下游的仓储物流业、会展业、旅游业、康养产业等，以此带动整个花卉产业的换挡升级和提质增效。

（作者系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郑宝华）